英語情景喜劇對白語言藝術探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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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nèi)容摘要】英語情景喜劇中的幽默對白通常滑稽而含蓄，令人捧腹且發(fā)人深省。然而，由于文化背景的差距，非英語國家的人們很難真正領會到劇中幽默語言的奧妙所在。會話含義理論是語用學中的重要理論，并以格賴斯的會話合作原則為主要理論框架。文章擬從語用學角度，以電視劇《老友記》劇本對白為語料論述情景喜劇中幽默效果的產(chǎn)生與背離合作原則的關系，旨在說明英語情景喜劇中幽默語言的創(chuàng)作和理解實質(zhì)上是一個語用問題。

【關鍵詞】英語情景喜劇對白《老友記》合作原則語言藝術

我國學者李軍華指出，根據(jù)表現(xiàn)形式的不同，幽默大致可分為幽默畫、幽默音樂、幽默動作和幽默語言。作為一種特殊的藝術表現(xiàn)形式，情景喜劇幾乎融合了所有的幽默元素，包括音樂、動作和語言等。其中，言語幽默在情景喜劇的傳播和流行中起到了舉足輕重的作用。近年來，隨著中美文化交流的日趨頻繁，互聯(lián)網(wǎng)技術的日新月異，許多英語情景喜劇憑借其獨特的藝術魅力已然成為膾炙人口的經(jīng)典學習材料。電視劇《老友記》《生活大爆炸》《摩登家庭》等都是我國網(wǎng)絡受眾耳熟能詳、津津樂道的喜劇作品。這些英語情景喜劇的語言滑稽而含蓄，令人捧腹且發(fā)人深省。然而，由于文化背景的差異，非英語國家的人們很難真正領會到劇中幽默語言的奧妙所在。本文擬從語用學角度探析英語情景喜劇中幽默效果的產(chǎn)生與背離合作原則的關系，以《老友記》劇本對白為語料，詳細闡述英語情景喜劇對白中因背離合作原則而展現(xiàn)的幽默語言藝術。

一、格賴斯的會話合作原則

美國語言哲學家格賴斯（H.P.Grice）認為，在所有的語言交際活動中，談話雙方應該互相理解，配合默契以保證會話的順利進行，為此，他們必須共同遵守一些基本原則。格賴斯指出，會話通常不是由一連串松散的話語組成，它們代表了談話雙方共同作出的不同程度的合作努力，每個參與者都至少意識到存在一個雙方共同接受的談話方向或意圖，并被期望遵循雖然籠統(tǒng)卻很普遍的原則：參與會話的程度或方式，要以談話當時雙方所接受的意圖或方向提示的要求為準。這就是會話合作原則。為了進一步說明，格賴斯套用哲學家康德研究認識世界的質(zhì)、量、方式、相關四范疇，提出合作原則可以闡發(fā)為四條準則（Maxim），前三條準則涉及會話內(nèi)容，第四條準則是關于表達方式的說明。每條準則又可分解為一些次則（Sub-maxim），分別是：

（一）數(shù)量準則（QuantityMaxim）談話者所說的話應包含交談所需要的信息量；談話者所說的話不應超出所需要的信息量。

（二）質(zhì)量準則（QualityMaxim）不要說自己明知是虛假的話；不要說自己缺乏足夠證據(jù)的話。

（三）關聯(lián)準則（RelationMaxim）談話者說話要貼切，要與談話有關聯(lián)。

（四）方式準則（MannerMaxim）說話要避免晦澀難懂的表達方式；說話要避免歧義；說話要清楚簡練（避免啰唆）；說話要有條理。人們在言語交際過程中大多是恪守以上這些準則的，以保證信息的準確傳遞與會話的順利進行。但在實際生活中，人們在有些場合并不遵守這些原則，甚至有意違反它們，以達到某種預想的目的或特殊的需要，如出于禮貌謙虛、顧及別人顏面、考慮對方感情、避免給對方造成傷害以及存心欺騙、蓄意挑撥等。而正是對這些準則的違反產(chǎn)生了所謂的“會話含義”，使話語帶有更多的隱含意義，從而也就給聽者提供了更多的理解與想象空間。在仔細品讀多部英語情景喜劇的劇本對白后，筆者發(fā)現(xiàn)，情景喜劇之“喜”正是基于在不同情景下對幽默語言的發(fā)掘和理解；情景喜劇中的語言幽默藝術，從根本上來說，大多是違反合作原則中的具體準則的結果；而情景，亦即語境，在幽默語言的創(chuàng)作和理解過程中起著非常重要的作用。

二、情景劇創(chuàng)作的語用問題

幽默語言就是借助語言手段表述的幽默。任何語言本身并不幽默，只有當語言與具體的語境結合起來，與幽默傳達的不和諧中的和諧結合起來，我們才可以真正理解幽默。對幽默的理解實質(zhì)上是一個語用的問題。情景喜劇的創(chuàng)作過程有著不同于其他文學體裁（如詩歌、小說等）的特點。它不是簡單地以語言為媒介、作者進行編碼而讀者進行解碼的過程。劇作家是幽默語言的編碼者，亦即幽默的發(fā)出者，而觀眾是幽默語言的解碼者，亦即幽默的接受者。演員則充當了多重角色：他們在表演前閱讀劇本時和觀眾一樣充當?shù)氖怯哪慕邮苷?；在表演過程中，亦即在劇本設定的情景中進行言語交際活動時，作為交際的雙方或多方，則既可能是幽默語言的發(fā)出者，也可能是接受者。換言之，演員在演出劇本的過程中充當?shù)氖莻鬟f幽默的媒介，是架接在劇作家和觀眾之間的橋梁。但是，不管情況多么復雜，情景喜劇中幽默語言的創(chuàng)作和理解過程才是問題的關鍵。筆者認為，情景喜劇作家要想創(chuàng)造出優(yōu)秀的幽默作品必須深諳語用之道，演員要想出色地表演必須同時具備解讀幽默語言和表述幽默語言的能力，而觀眾若具備一定的語用理論知識，便能更好地理解劇中的幽默語言。上面提到，情景喜劇中的語言之所以幽默，從根本上來說，大多是違反會話合作原則中的具體準則的結果。劇作家創(chuàng)作幽默時利用的正是在特定情景下，會話雙方或多方背離某些交際原則，尤其是背離合作原則而產(chǎn)生的言外之意，而觀眾努力探知對白中的言外之意的過程正是欣賞幽默的過程。所以說，情景喜劇中幽默語言的創(chuàng)作和理解實質(zhì)上是一個語用問題。

三、合作原則的背離與幽默藝術效果的產(chǎn)生

《老友記》于1994年在美國NBC電視臺首播，全劇共236集。該劇以一家名為CentralPerk的咖啡館為主要場景，以六位好友（Rachel、Ross、Joey、Monica、Chandler和Phoebe）之間的友情、親情、愛情為主線，真實地反映了美國年輕人的生活狀態(tài)。劇中時不時從這幫年輕人口中蹦出針砭時弊的插科打諢和令人捧腹的笑料，使這部浪漫、睿智的情景喜劇在10年之間風靡全球、經(jīng)久不衰。迄今為止，這部作品依然被奉為經(jīng)典范例，深受我國觀眾喜愛。筆者以《老友記》第一季第三集中的一段對白(Friends，2004)為例，說明幽默效果的產(chǎn)生與背離合作原則是密切相關的。為了行文方便，筆者有意將一個完整的情景分割成幾個小節(jié)加以敘述。Joey：Y’okay，Phoebe?Phoebe：Yeah-no-I’mjust-it’s，Ihaven’tworked-It’smybank.這里，Phoebe違反了數(shù)量準則、關聯(lián)準則和方式準則。首先，她所說的話超出了Joey所需要的信息量。對Areyouok?這種簡單的問題，只需回答yes或者no，但Phoebe的答話卻遠不止如此。其次，Phoebe答非所問且含糊其辭，讓人摸不清頭緒，致使在場的朋友們和屏幕前的觀眾心生疑惑，紛紛揣度Phoebe的言外之意，誤以為銀行對Phoebe不恭，侵犯了她的利益。Monica：Whatdidtheydotoyou?Phoebe：It'snothing，it'sjust-Okay.I'mgoingthroughmymail，andIopenuptheirmonthly，youknow，STATEMENT-Ross：Easy.Phoebe：-andthere'sfivehundredextradollarsinmyaccount.Phoebe在這段對話中再度違反了數(shù)量準則和關聯(lián)準則。她沒有言簡意賅地向Monica說明銀行對自己做了什么，卻說起了銀行發(fā)來的每月通知，并且語氣極為激動，令人感到萬分好奇。當朋友和觀眾努力揣測銀行到底做了什么對不起Phoebe的事時，結果浮出水面，原來她的戶頭多了500元?？吹竭@兒，會讓人哭笑不得。銀行戶頭上多出錢來，這可是人人求之不得的好事，偏偏Phoebe為人古怪，為此大動肝火，讓人忍俊不禁。Chandler：Oh，Satan'sminionsatworkagain…Phoebe：Yes，'causenowIhavetogodownthere，anddealwiththem.此處，Chandler和Phoebe之間的對話令人捧腹且發(fā)人深省。前者顯然違反了關聯(lián)準則和方式準則，前言不搭后語且話中有話?！叭龅┑呐庞珠_始活躍了（Satan’sminionsatworkagain.）”這句話和上下文毫無關聯(lián)，極不和諧，因而聽話者只有根據(jù)語境和背景知識找出不和諧中的和諧，才能真正理解對話中的幽默之處，獲得愉悅。眾所周知，撒旦在基督教里是地獄之王、惡魔的化身。筆者揣測，Chandler在此處是以一種調(diào)侃的口氣針砭時弊。在這個物欲橫流的社會里，人心叵測。銀行，亦即撒旦的奴才，企圖用金錢來試探人心。而Phoebe的回答極為巧妙，看似和Chandler毫無關聯(lián)，事實上，她的“godownthere，anddealwiththem”涵義深刻，可謂一語雙關。因為這兒的godownthere明指去銀行，暗指到地府，而dealwiththem，明指和銀行交涉，暗指和地府之鬼打交道?？梢?，使用修辭手法（如隱喻、雙關等）也能創(chuàng)作出幽默語言，而這些修辭手法實質(zhì)上是說話人有意違反合作原則中的某一具體準則的結果。Joey：Whatareyoutalkingabout?Keepit!Phoebe：It'snotmine，Ididn'tearnit，ifIkeptit，itwouldbelikestealing.Rachel：Yeah，butifyouspentit，itwouldbelikeshopping!Phoebe：Okay.Okay，let'ssayIboughtareallygreatpairofshoes.DoyouknowwhatI'dhear，witheverystepItook?‘Not-mine.Not-mine.Not-mine.'AndevenifIwashappy，okay，and，andskipping-‘Not-not-mine，not-not-mine，not-not-mine，not-not-mine'…Monica：We'rewithyou.Wegotit.（Chandlerleansoverthebackofthecouchoutofsight.）Phoebe：Okay.I'd-just-I'dneverbeabletoenjoyit.Itwouldbelikethisgiantkarmicdebt.當Joey和Rachel建議Phoebe不要把錢退還銀行，留下來自己花時，Phoebe的回答違反了數(shù)量準則，即不應多說。但是恰恰正是她這一連串的話語，讓我們更了解她的個性，知道她心地善良，不貪小便宜。她的關于買鞋的那句對白，詼諧幽默，夸張地表明了她不愿意接受非分之財?shù)膽B(tài)度。在這段對話中，使用頻率最高的詞組是“itwouldbelike…”“不說自己缺乏足夠證據(jù)的話”是合作原則中一條重要的準則，然而對話中“itwouldbelike”的使用，恰當?shù)卣宫F(xiàn)了Phoebe人性中極為純凈的一面。此外，值得一提的是，Monica的話語事實上違反了言語交際過程中應該遵循的另一條重要原則：禮貌原則。根據(jù)英國語言學家利奇的闡釋，禮貌原則的核心內(nèi)容為：盡量使自己吃虧，而使別人獲利，以取得對方的好感，從而使交際順利進行，并使自己從中獲得更大的利益。此處Monica一句“我們知道你的意思了”生硬地打斷了Phoebe的話，她的潛臺詞顯然是：“你別說了，我們煩了，不想聽了！”《老友記》長達236集，六個朋友的個性都借助他們的言語得以淋漓盡致地展現(xiàn)。觀眾如果不間斷地收看這部情景喜劇，就會了解六個人截然不同的個性。劇中的Monica個性直率，喜歡發(fā)號施令。這里的對話生動有趣，看似不恭，卻恰如其分地展示了她的個性。

結語

以上這些例子都表明違反了合作原則中的某一條或某一些準則，會產(chǎn)生意想不到的幽默效果。當然，產(chǎn)生幽默的原因不僅僅是違反了合作原則，違反了禮貌原則，利用語言的相對性或語言誤用等都會產(chǎn)生幽默的效果。如前所述，情景喜劇是一種特殊的文學體裁。劇作家以語言為媒介，根據(jù)特殊的語境，運用輕快而詼諧的筆調(diào)反映現(xiàn)實生活、啟發(fā)人們思考；演員通過表演，恰如其分地向觀眾傳遞幽默，而觀眾則努力解讀作家筆下的對話中因為違反交際原則，特別是因為背離合作原則而產(chǎn)生的幽默語言，同時欣賞劇中的幽默音樂和幽默動作，從而獲得愉悅。

參考文獻：

[5]何兆熊.語用學概要[M].上海：上海外語教育出版社，1989.

[6]李軍華.幽默語言[M].北京：社會科學文獻出版社，1996.

作者：呂碧霞 單位：華僑大學外國語學院